磷石膏作為磷化工產生的工業固體廢棄物，其綜合利用是一項世界性難題，全球綜合利用率不到8%。多年來，巨量磷石膏主要采取堆存方式處理，對生態環境構成嚴重污染風險。
當前，我省磷石膏綜合利用存在哪些短板？磷石膏綜合利用企業生存狀況如何？如何推動磷石膏綜合利用上臺階？連日來，湖北日報全媒記者帶著以上問題，赴宜昌、荊門、襄陽等省內磷石膏主產區探訪，敬請關注。
我省磷石膏綜合利用率偏低、環境污染頻發的問題，引起了省委、省政府和省人大常委會的高度關注。
2021年12月，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出臺《關于加強磷石膏綜合治理 促進磷化工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省人大常委會通過廣泛深入的調研，很快拿出了《湖北省磷石膏污染防治條例（草案）》并提交省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三十次會議審議。
磷石膏綜合利用這道必答題，唯有政府和市場“兩只手”齊發力，才能盡快破解。
磷石膏產品目前成本較高
作為磷化工副產品，磷石膏往往是白送給下游企業，有的還要給補貼甚至倒貼運費，但磷石膏制品是否一定“價廉”呢？
從目前的情形看，答案是否定的。
湖北三峽實驗室主任、武漢工程大學教授池汝安說，磷石膏的無害化處理，無論是水洗、煅燒還是浮洗，每增加一個環節，都意味著增加藥劑費、電費、水費、人工費、煤炭費等成本。如，對磷石膏脫色提純，僅脫色每噸會增加成本20元至30元，若要增白，噸成本會增至50元。而要動火煅燒的話，噸成本會達到100元，即便對回轉窯等設備優化，噸成本也在70元至80元。難怪有企業吐槽，制一噸磷酸利潤才200元左右，每噸磷石膏無害化處理就得花40元左右。
探索磷石膏制水泥新途徑
在武漢工程大學興發礦業學院教研室主任李洪強看來，如今磷石膏的困境跟十幾年粉煤灰的遭遇有點類似。當時很多企業尤其是電廠粉煤灰堆成山，白送都沒人要，但后來隨著技術進步，粉煤灰被大量用作建材，每噸可賣到100元至200元。“隨著技術進步，磷石膏制品用途越來越廣，產量上來了，成本會不斷降低，市場接受度會越來越高。”
依托科技創新破解磷石膏利用難題，湖北三峽實驗室讓人們看到了希望。
池汝安教授介紹，三峽實驗室在創新基金中專門設立磷石膏綜合利用重大專項，正在籌建宜昌市磷石膏產業研究院，將以推動大宗固廢利用為方向，聚焦建筑材料、路基材料及水泥等重點領域，加強技術攻關。
在他看來，目前磷石膏綜合利用領域急需擴大，一個重要的方向就是用于生產水泥。磷石膏在產生過程中的硫酸鈣，加入還原劑可分成二氧化硫和氧化鈣，碳酸鈣可分解成氧化鈣和二氧化碳，兩者產生的氧化鈣可替代石灰石用作生產水泥的原料，進而減少石灰石礦的開采，少排二氧化碳，而且硫酸鈣因為不含硅，比常用水泥原料硅酸鈣更純，這將是水泥生產工藝的革命性變革。
據測算，若采用磷石膏生產水泥，我省每年8000萬噸水泥的產量，就要消耗800萬噸氧化鈣，消化1200萬噸磷石膏，基本可消掉全省每年新增的磷石膏，存量磷石膏也可逐步消化。
山東的魯北化工，幾年前就創建了磷銨—硫酸—水泥聯產的循環經濟產業鏈。宜昌市遠安縣西部化工公司正與科研團隊聯合開展25萬噸/年磷石膏制硫酸聯產石灰工藝示范項目建設，探索磷石膏制硫酸聯產水泥工藝路徑，預計本月點火投產。值得關注的是，由于硫酸價格目前處于高位，噸價達1000元左右，較低谷期時增長了2倍多，利用硫酸鈣分解二氧化硫制硫酸，利潤較高，興發集團去年以來大受其益。
池汝安透露，他曾前往西部化工觀摩學習該項目。今年，武漢工程大學興發礦業學院牽頭，擬與興發集團合作上馬磷石膏制水泥生產線，目前已在鄭州一家設備廠完成了小試，效果較好，正在做中試和生產線的設計。
“磷石膏制水泥，技術上完全可行，但因涉及化工、建材兩個行業，涉及利益沖突，推廣起來難度不小。”池汝安說，磷石膏制水泥必須先得到住建部門認可，否則難以實現市場準入。
蹚出綜合治理之路
磷石膏綜合治理非同小可，事關磷化工產業高質量發展，更事關長江大保護及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理念在湖北的實施。
去年底，我省出臺《關于加強磷石膏綜合治理促進磷化工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要求按照“誰采礦誰治理”“誰排渣誰治理，誰利用誰受益”原則，壓實企業主體責任；加快建立健全磷石膏制品及應用標準體系，推動將磷石膏綜合利用產品納入綠色建材產品認證范圍；支持磷化工企業開展新一輪技改，產業鏈向價值鏈高端躍升。
該新政還要求省級財政每年統籌專項資金1億元，宜昌、襄陽、荊門、黃岡、荊州、孝感等地方財政按不低于1:1比例配套安排專項資金，用于支持磷化工高質量發展、磷石膏資源綜合利用和創新平臺建設，最高獎補額度達1000萬元。按照“控制增量、消化存量、逐步平衡”原則，到2025年底，新產生的磷石膏全部實現無害化處理，綜合利用率達到國家規定要求，實現產消動態平衡。
據了解，《湖北省磷石膏污染防治條例》頒布實施后，我省經信部門將會同財政主管部門建立磷石膏產品應用保險補償機制，加強磷石膏產品推廣應用的風險控制和分擔。科技主管部門將把磷石膏污染防治的自主創新研究、創新平臺建設、人才培養列入本級科技發展規劃，落實相關科技計劃。市場監管主管部門將會同住建、交通運輸等部門組織開展磷石膏產品質量、設計、生產、施工、檢驗等標準制定、修訂工作，完善磷石膏產品質量和應用標準體系。
宜昌等地經信部門呼吁，將磷石膏綜合利用產品納入全省各級政府采購目錄，在全省范圍內大力推廣應用磷石膏建材、道路水穩層等綜合利用產品，培育全省統一的磷石膏綜合利用產品市場。同時，建議省有關部門對磷石膏制硫酸聯產水泥熟料等共性關鍵技術項目，呼吁國家、省在煤耗、水泥產能置換等政策指標方面給予傾斜支持，比如增加5%-10%的產能置換指標用于磷酸膏綜合利用。鼓勵水泥廠探索利用磷石膏代替部分碳酸鈣作生料工藝試驗，作為碳達峰和碳減排成果示范。支持沿江城市建設磷石膏綜合利用產品專用碼頭；對運輸磷石膏制品的車輛減免省級以下地方道路及橋梁通行費。
多位專家建議，設立磷石膏相關產業環保基金，引入環保企業協同發展，加強產業鏈上下游的深入協作能力，引導企業深入研究開發磷石膏的綜合利用和磷石膏的品質提升，突出對土壤和水資源等的保護，并讓參與企業有一定的經濟效益。
